一直以为: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单位与家庭之间的两点一线太单调太枯躁;总是认为: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太忙碌太紧张;似乎生活亏待了自己好多。直到有一天,经历了那一串串的事情,才明白自己一直是幸福的。
2017年初春的一个晚上,一提起它,那种撕心裂肺的伤痛仿佛就在昨天。那天,在有说有笑的操坪,一个小坑却突然跟我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。紧接着便是一串串哎哟!哎哎哎!哎哟的嚎叫声,伴随着上不得、下不得、偏不得、歪不得、莫抬高、莫压低、莫震动的叫喊声,妨碍着身边所有人的操作:散步的同伴好不容易将我搬上小车;送我去急诊科的司机平稳地开着车,生怕将我那“豪壮”的叫喊声震开车顶。
到了娄底市中心医院急诊科。正在急诊科巡查的护理教研室副主任孙玉红见状,忙叫上另一位护士推着平车赶过来,麻利地指挥着:小心,不能那样搬,要这样抬起躯干,这样托着腿……轻点推……小心翼翼地协同陪人和保安将我用平车推到这里检查那里照片,直至送到住院部十四病室。
在放射科拍片和病房石膏固定摆放体位时,我更是不停地叫喊着:不行!不行!这个方位痛,那样更痛,等等!等等!请先给我止痛针!打止痛针!……女儿泪眼婆娑地搀扶着我,照片的小帅哥医生耐心地等待着我慢慢调试体位,一个片足足花了二十分钟时间。
正在病区巡查的医务科科长兼十四病室主任伍旭辉教授闻讯赶来,仔细阅片,告知我的伤情:粉碎性骨折以及下一步处置方案。并电话通知才做完手术回家的十四病室副主任张朝贵博士立即赶来。张博士一边耐心地指导我如何配合处置,一边嘱咐护士用止痛剂,同时亲自为我进行石膏固定......
吊针挂上,止痛药用上,石膏固定完,躺到病床上,我才逐渐安静下来。
当晚,我彻夜未眠。不单纯是因为疼痛。脑海里总是翻腾着两个字:“粉碎”。似乎所有的计划和自由全被这个有“粉碎”的诊断彻底粉碎了。计划中的工作不能做;外孙周末上舞蹈美术班不能接送,睡前故事讲不了;最麻烦的是接近年关,不能回家陪87岁的老娘,春节不能去拜年,怎么瞒得过我那精明的老娘啊……平时想走就走、想干就干的事情全部无能为力了。此时,突然意识到自己平时觉得单调而忙碌的生活,一夜之间变成了一种奢求,一种渴望。想着想着,一种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,觉得浑身是痛!
不知道为什么,自认为很能吃苦,忍耐力也不差,可一住院就变了,变得那么脆弱。受伤肢体肿胀疼痛的不适;患肢抬高、制动,不能下床,需人协助生活的无奈;无事可做,空虚无聊的无助感时时缠绕着我。自由被禁锢,心里冰冰的,变成了一次次莫名其妙的暴躁,稍不顺意便向最亲近的人发泄。但不管怎么样,亲人们总是笑呵呵地在我身边转来转去,忙里忙外。老公每天带着疲惫的面容踩着长长的四点一线:医院—单位—家里—早餐店和市场;女儿的步伐也比平常快了许多,开着她那“11”路车,每天走着四边形:家里—办公室—病房—学校;大姑子丢开工地上所有的事情,急急忙忙从长沙赶来陪我;外孙女经常到病床前跳舞,讲着以前我讲给她听的一个又一个故事……
可能是不良情绪的影响,我对限制体位的不适、止痛剂的副作用似乎在放大,对疼痛也似乎特别敏感,孤寂、空落落之感向内心弥散。但这些,不久就被医院领导及医护人员的微笑和细致的诊疗呵护驱赶掉了。
市政协副主席,医院院长肖扬,院党委书记李劲松带领院领导班子前来看望慰问和亲切关怀,令我深受感动。作为全省著名的骨科专家、博士、肖扬教授,亲自阅读我的CT、X光片,确定了手术治疗的必要性,并向我了解有关骨质疏松检查情况,详细解释骨量、骨密度等专业知识……让我受宠若惊!空落落的心顿时被感激和感恩塞满了。
张博士每天带着李健等一组医生来查房,将一个个微笑嵌进我的瞳孔。在医患谈话过程中,一不小心就将风趣幽默的话语洒落在病床上,总让你会心一笑:
“贺老师,今天感觉怎么样?”
“主任,还是疼,我从小吃过好多苦,怎么这痛就那么难忍呢?”
“我读小学中学时连冰棒冷饮都舍不得吃,但现在这些东西我看都不看。”
“主任,己晚上十点多钟了,怎么还在查房啊?”
“白天医院派我去新化,刚回,不看看你们睡不着。”
对麻醉方式的选择,我顾虑最多,对气管插管留下的不适我体会很深,但术前麻醉科贺涛主任详细地对我讲解了现在全麻的先进性,无须插管,我顾虑全消。术后果真没有以前的不适感。
护士长王霞,一眼看上去挺严肃,但站在病床前,她脸上的笑容挂得最满最久;在床头与你了解病情,心理疏导最深入。“贺老师,一夜没睡吧?” “你全看出来了?” “你的眼圈和面容告诉我的,才住院,不适应吧?你有什么不便,需帮助的尽管按床头铃,姐妹们随喊随到,也可随时打我手机。”每次经过病房,她都冲你笑一笑,有事没事地问候一声。
我的陪人有次问我:不大明白,那个值夜班的护士今早6点多钟抽血,为什么在76床抽完血不顺便给你77床抽?说着说着,抽血的护士来了。她一边抽血一边说:“见你到凌晨五点多才睡着,所以前面抽血时没喊醒你,让你多睡会儿。”我眼眶顿时湿润润的。
病房的大肚子护士有好几个,她们身子沉重,但忙碌起来毫不含糊。最难忘的是一个大肚子护士为我在床上洗头发的情景,头洗完,我是舒服了,但估计她肚子里的孩子呀,不知“造反”多少回了,但她顾不了这么多,因为另一个病人的铃子又响了。
看着医务人员带着笑容,在病房不停地穿梭忙碌;听着他(她)们亲切而贴心的交谈,顿觉疼痛减轻了许多,心情舒畅了许多……
在摇上摇下的病床上,回想我伤前伤后的身心状况,我深刻体会到:平淡便是真,平安就是福。目睹医护人员和亲友们的辛勤付出,我在感动中感悟:福兮祸所伏,祸兮福所倚。细细想来,2017年,我遭遇了最钻心的痛,但也收获了最温暖的情!这温暖的情从两条亮闪闪的链条上滚滚而来,那就是医疗链和亲友链。两链相拧,形成一股绳,牵引着我恢复信心,扶平创伤,迈向健康。